Mac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女孩,一个长假每天一个人在家,和一只黑乎乎脏兮兮的小狗Kelly为伴,无处可去,终日呼吸着这件空洞的房子里郁闷的空气。
她想失踪一下。失踪,也就是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目的地,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那里,去一个僻静的没有人能想到的地方躲起来。
她打定主意要玩一次失踪,可是家里也是她一个人,那里也是她一个人,谁会去在意她是否失踪,又身在何处呢?
所以在失踪之前,她先要找到那个会来寻找她的人。她没有朋友,没有恋人,家人也不在身边,谁会来寻找她呢?
她电话簿里只有阿丁的电话号码,她打了过去。
“喂,你是谁?”
“你好,我是Mac”
“Mac……什么事啊?”
“阿丁,我失踪后你能不能来找我?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
“别问那么多了,我失踪后你能来找我吗?
“嗯,可以。”
“谢谢。”
于是她挂上电话,带了些钱准备出门。Kelly送她到门口,摇着尾巴。
“Kelly,你放心,有人会找到我的,等他找到我我就回来。”
她乘上一辆公交车,不知道是几号。然后车到终点又换了其他车。就这样,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
那里有一个很小的café,她进去点了一杯Cappuccino,然后一直搅拌。她相信,阿丁一定会来找她,因为阿丁是个守信用的人。
然后她开始回忆,回忆起童年逛过的公园,那时爸爸妈妈也喜欢玩失踪,等她哭着找他们时,他们会从花丛中跳出来,抱着她说:“别哭,我们怎么会失踪呢?”她又想起自己和小朋友玩捉迷藏,她躲在储物柜里,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找到她。起先是得意,然后是害怕。终于橱门被打开了,她高兴抓住阿丁的手,激动地说:“你怎么那么久才找到我。”也是因为那次之后,她相信阿丁一定可以找到自己。
在Mac的成长道路中一直是很孤独的,没什么朋友。因为她不爱说话,而且有些胆小有些自闭。她喜欢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是阿丁,阿丁是她的隔壁邻居,比她大3岁。在她13岁那年,他们的房子拆掉了,两家搬去了城市的两端,没有碰面的机会。后来的几年她常常梦见以前和阿丁一起玩捉迷藏,一起玩荡秋千。阿丁把秋千往前一推,她飘得好高好高,感觉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。她看见阿丁站在草地上,他的脸好美好美。梦醒之后,她总是陷入深深的孤独之中。她想给阿丁打电话,可不知道说些什么,她不太会表达自己。时间就这样沉默地过了5年。现在的Mac18岁,阿丁21岁。
Mac搅拌着Cappuccino,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,没什么云,有一些雁,是秋天了,梧桐树叶都已经飘落。
回忆总是突然出现,然后漫天飞舞。她又想起从前唱过的歌,她想起她们合过的相,照片上是她6岁那年阿丁和她并排坐着,他蓝色毛衣,杏色裤子,她白色衬衫,灰色裤子,他们一起在合唱班里唱着一首《白鸽》。她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旋律,不知现在的阿丁是否记得。
她想,如果阿丁找到了她,她就要告诉他这些年来自己有多想他,有多怀念童年。她想,他也一定会想起很多很多以前的事,这样,她们又可以回到过去,又可以重新体验那些日子纯真的幸福。
她喝了一口咖啡,咖啡已经凉了,她又要了一杯,喝了一口,一股暖意充满全身,好像以前和阿丁在公园里晒太阳。
不知不觉睡着了,睡得很甜。等她醒来,天色已经黑了,街上的霓虹灯亮起来。她看见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,她看见了自己左侧脸上的一大块疤痕。那是三年前的一场火灾,她的父母在火灾中死了,她自己也被烧得很重。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,一看到自己的脸,就让她想起那天的痛苦,父母永远失踪的痛苦,自己原本美丽的脸失踪的痛苦。
她把头埋进自己的两只手臂之中,痛哭起来。她在想,要是阿丁见到现在这样的自己,一定会吓一跳,阿丁一定会嫌弃她,她突然不想让阿丁找到自己了。
她打了一辆taxi,去了她的小学,小学已经搬掉,只剩下一幢空荡荡的楼房。她跑到顶楼的天台上,在那里数着星星。想起以前阿丁告诉过她有关星座的故事,还指着北斗星告诉她,只要找到北斗星就不会迷路。
在楼顶坐到天亮,她终于站起身,站到围栏上,是的,她想跳下去了,她想永远地在世界上失踪。
她已经不想回头再看一眼了,就这样从天台坠落,就这样永远地失踪。
当阿丁奔跑着来到这里,只看见如仙女般坠落的Mac。阿丁想冲过去,想接住他,可是这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。
阿丁抱着血泊中的Mac,哭喊着:“为什么呢?为什么不让我早点找到你?是我不好,我早该来找你,在你失踪之前就该来找你。”
就这样,故事在黄叶满街的秋天结束了。失踪,最好在失踪之前被找到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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