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点之间,总是沿着最近的线抵达。
时光走着十字,绣春天。
把世界铺开,用雪花将它漂白,撒一层冰霜净洁一遍,拿到太阳下晾晒。几个黑白,就可以清晰地闻到皂香。
伸开十指,将指甲画上青花。沐浴、净手、焚香。带着一尘不染地心情上路。
飞天,到彩虹里抽出丝线,把它的一头系于发端。模版早已在胸,那千万年不变的图案早已经把身体纹遍。按部就班,踩着四四拍,千千万万个织女忙碌起来。拿来古典的撑子首先框住江南。然后随着太阳一路向北。框住山、框住水、框住四面八方的春意。素手一挥,大地就布满了青花手。在人间、在山峦、在田垄、在戈壁穿针引线。
一朵、两朵、三朵。
数到三时,桃花就开遍了江南。
画着青花的手指在桃花上跳舞,如蝶一样悠然。
一片、两片、三片。
数到三时,绿叶就铺满人间。
细细碎碎的鸟鸣,在金针的缝隙里穿针而落。
再给山纹上黛眉,搭配上晶亮的水眸。引来阳光,奏响流水。把翅膀和花瓣绣到少女的身上,旋转成七彩的霓裳。所有的花心都绣成鹅黄,顷刻间生命喷薄如朝阳。
一边绣、一边挪。把枯枝交付一场野火,把冰霜掩埋到沟壑,淋一场春雨,将尘埃过滤干净。青花手描画的线,青花手拉开了幔,青青的春走过一道弧线,茂密了想往,剥离了严寒。那掠过的风声,惊醒了谁的华年?
唯一绣不出的是心事。那些皱纹里的黯然,孤影里的呐喊,伸颈凝望的渴盼和三十亿分之一的缘。都曾在春光里层层叠叠地浮现。如同晨雾,只在飘渺之间。一如秦砖汉瓦的巡展,铜绿了心坛。
回眸,看到有人把春绣进了卷轴。尺幅里山水空灵,一如千年前。也有人把春天写进了诗篇,历经唐风宋雨,仍鲜亮着后人的视线。笔走龙蛇,兰亭里的春天飘若浮云;字字珠玑,史书传说的春意弥漫视线。摄入快门,录进影视,飘进歌声,谱入戏曲……只要能把春天记载,无所不用其极。
也有人把春天绣进心里。于是冬天不冷,黑夜不黑,一个人不孤寂,季节永不荒芜。时时有花开,时时有热爱,生命如春草,总是衍生出万丈豪情来。
最后,将这些春压上膜。永不氧化、永不风化、永不褪色,不管经过多少年都是当年的模样。框在心型的桃木框里,加上透明的玻璃,挂在时间的长廊,散发着琥珀的光芒。如同一蓬蓬火焰,点燃浑浊的目光。
向上向下向左向右,春是十全十美的图画。
横走交叉横走交叉,多姿多彩把一个个空间填充。
而我们
踩着春的韵脚,
出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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